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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绛卿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听着这边和手机那边共同交织的烟花爆裂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高空。
只见一束流星般的光从炮筒里笔直疾驰向天空，飞到头顶后轰地一声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巨响震得人们惊心动魄，心脏都为之一颤，但随后就是一幕幕赏心悦目的高空焰火表演。
这一炸，空中立刻生出了一朵巨大的金色焰火，像秋日怒放的金丝菊，花团紧凑，丝丝分明，却更加璀璨夺目。
眼看金色火菊正绽放到最大时刻，又从它明亮纤长的花瓣里分出无数小如圆盘的粉色焰火团，朵朵玲珑可爱，如银屑落入天河散落下去。
还未等这朵大金菊消失，另一支火树银花又在高空舞动起来。长条的彩色焰火纵横交接，悬挂于天际，像空中撒下了一片星光瀑布，照得黑夜如同白天般明亮。
大型烟花们连番上阵，让黑色的冬夜成了有无限可能的舞台，谁也不知道下次出现的焰火是什么样的，所以全都抱着期待远远地观赏，只希望这样的美景不要在下一秒停下。
十分钟后，电话里的炮声弱了很多，眼前的广场上也只剩最后一个烟花筒正在做谢幕表演。刘绛卿张了张嘴，刚想对鲁芸茜说句话，却听那边发出了轻微的啜泣声。
“茜茜？”
“唔……我，我想到了哥哥……以前他都会陪我看烟花，这是第一次没有他的新年……我，有点难过……”鲁芸茜用冻红了的手揉揉眼睛，眼前却还是迷茫一片，泪水好像怎么都擦不完，止不住往下流。
“……”
一朵硕大的烟花嘭地炸满了整个天空，蓝色亮光照在每一个看向它的人脸上。但当它逐渐消逝成细碎的银屑后，空中就再也没了动静，广场上忽然安静到令人有些不适应。
烟花结束了。
刘绛卿依旧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仿佛那里还有烟花，怔怔地发起呆来。
记忆里，父亲过世的那年除夕夜，他独自坐在空阔的家里看别家欢庆团聚，没吃过一口饭，却丝毫不觉得饥饿。因为悲伤早已充满了他的身体，让他沉浸在自己的孤独中，完全察觉不到身体的生存需求。
没人安慰，没人陪伴。在这种情况下，17岁的刘绛卿几乎以为自己也要死了，悲痛与恐惧让他悄悄流下了泪水，但哭过之后脑子反而清醒了许多，明白今后的路只能靠自己走，不可能再依靠任何人。
从那之后他迎来了自己的蜕变，整个人变得坚强了许多，不仅顺利完成了学业，还成为了职业竞技明星。但面对鲁芸茜此时大致相同的状况，刘绛卿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以他的经历说出来的话，必然是理智到不近人情的。
好在这段时间里，电话另一头的啜泣声慢慢听不到了，刘绛卿犹豫了下，问：“好点了吗？”
“抱歉，给你打电话，我居然还哭了。”鲁芸茜轻声说着，虽然还带着鼻音，但明显已经冷静下来。
“没关系。”刘绛卿终于放下了心，语气却依旧平淡。
“房东大人，过完年等他们回来，是不是就要真的组建战队了？”鲁芸茜刚振作起来就想到了战队今后的事情，略显担忧地问道。
“我们本来就是战队，什么叫真的组建。”刘绛卿轻笑着，“预选赛三月份开始报名，到时候你去网站上填张表，写明参赛人员信息就行了。”
“参赛人员信息……就是大家的真实姓名和游戏ID吗？”鲁芸茜问。
“嗯，还要选择参加比赛的地方大区，进行七个大区城市海选。”刘绛卿说。
“大区城市海选？可是大家都不在同一个城市啊，这要怎么办？”鲁芸茜一听就着急起来。
“没关系，八进一前的海选赛不要求线下场地，选大区只是决定你将和哪个地方的对手进行比赛。”刘绛卿解释道。
“八进一又是什么？”鲁芸茜眨眨眼，脑子里对电子竞技比赛的流程认知完全是一片空白。
“唉……”刘绛卿一声长叹，开始给这家伙扫盲，“算了，我从头告诉你吧。预选赛，分为大区城市海选和八进一两部分。三月份开始预选赛报名，然后在四月下旬按照华东、华南、华中、华北、西北、西南和东北七个大区进行线上淘汰赛，六月份左右七大区就会各决出海选第一名战队。最终，这七支队伍将和上赛季NFL积分赛被淘汰的职业战队进行八进一比赛，获胜者，才拥有参加下赛季NFL的资格。”
当刘绛卿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鲁芸茜几乎要翻起白眼晕死过去。这一长串赛事流程对她而言不亚于听天书，什么时候做什么，从哪里晋级到哪里，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唯一的感受就是打个比赛也太他妈难了！全国这么多大区选下来就选一个队伍打NFL，简直恐怖如斯！
“茜茜？”听那边半天没动静，刘绛卿好奇地问了声。
“啊，哦！”鲁芸茜突然回过神，尴尬地说，“那个……房东大人，到时候报名你帮我报好吗？这些比赛流程什么的，真的好复杂啊！”
“呵，你不需要担心这些，既然肖远自愿承担起战队教练和老板的责任，这些事情他会帮你处理好。”刘绛卿说。
“对哦！差点忘了肖远哥哥才是我们的大boss，那我就专心比赛的事情吧！”鲁芸茜突然醒悟过来，一下轻松许多，之前听讲解时候的愁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你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刘绛卿忽然严肃起来。
“什么？”鲁芸茜连忙问。
“李优。”
鲁芸茜怔住，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一直以为刘绛卿除了讨厌肖远，也讨厌李优，俩人经常一言不合就开怼，甚至三番五次要约架。现在听他竟意外地将李优的事情提了出来，而且如此郑重，就说明李优加入战队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
但李优早就已经申明过只是来零一战队“帮忙”到三月底，四月的时候就要准备去部队的事情，不可能陪大家一起参赛。而且这是关乎他一生事业的大事，即使自己厚着脸皮磨破嘴皮去挽留，又怎么可能留得住？
“他说过不参赛的，算了吧。”鲁芸茜垂头丧气地说着，心里十分纠结。
“加入零一战队是李优最后进入竞技圈的机会，如果他和我一样对NFL有过不甘心，就一定会慎重考虑。你以朋友的身份先去问问，把选择权交给他就行了。”刘绛卿说。
“嗯，谢谢房东大人，我明白了！”鲁芸茜点点头，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