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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该来的都会来
“汤若望神父被杀人了!”
云昭跟徐先生一干人吃早饭的时候,小声的说出了这个消息。
“断无可能!”徐元寿吃了一惊,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地上。
云昭见先生吃惊,就笑着摆摆手道:“被杀了几个泼皮。”
徐元寿叹口气道:“泼皮的命也是命,就跟你这个强盗的命也是命一样。”
张贤亮喝了一口粥淡淡的道:“能把那个老实人逼迫到杀人的地步,那些泼皮也该杀。”
葛春晖道:“他的一身修行算是完蛋了。”
刘章头都不抬的继续吃饭,只是在吃饭的空余小声道:“旁门左道不修也罢。”
欧阳志停下手里的筷子看了云昭跟徐元寿一眼道:“该救的还是要救啊……”
云昭点点头,就放下筷子出去了。
徐元寿心神不宁也跟着出来了,走到一个没人的僻静之处,徐元寿问云昭:“是你安排的?”
云昭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下了将汤若望请到山上,入主这座教堂的指令。
其余的事情都是多多跟少少他们完成的。
天一圣母堂的也因为此事被找上门的泼皮一把火给烧了。”
徐元寿长叹一声道:“做的好干净,好毒啊。”
云昭道:“这就是小孩子的特点,简单,直接,且有效。”
徐元寿抬眼看了一下亭子里的大秦景教中国流行碑轻声道:“高杰用了五两银子就把这座碑给你完好无损的运回来了,且没有留下任何后患,你的部下真的很不错。”
云昭摇头道:“高杰只是运气很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干了一件合适的事情。
这座石碑对景教来说是无价之宝,对于金胜寺来说,就是异端。
所以,这座碑被人偷走了,还能换几个钱花用,有什么不好的呢?
先生,汤若望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到玉山了,请先生好好地款待他,让他安心的留在玉山,且不做他想。”
徐元寿叹息一声就走了,他敏感的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跟云昭讨价还价的能力了。
汤若望行尸走肉一般随着一群孩子上了玉山。
尽管这里风景如画,对他来说,此时的世界不论是身在何处,都跟地狱无二。
直到他看到了那座颇有些气势的教堂,浑身似乎都有了力气,踉踉跄跄的走进教堂,在神龛前边跪下来,冲着高高在上的耶稣受难雕像大声疾呼道:“主啊,我有罪!”
老吴倒是对新的环境非常的感兴趣,他不仅仅看到了有很多孩子的玉山书院,也看到了这座宛如神仙之境的教堂。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神父跟自己的安身之所。
对于神职人员来说,教堂就是他们的家,且不论是那里的教堂。
屋子很干净,床单也很干燥,虽说身处高山,这里气候阴冷没有蚊虫骚扰,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对面的瀑布,触手可及之处,便是热闹的学堂。
厨房里有很多食物,房梁上悬挂着腊肉,青菜就长在外边,就连北方罕见的大米这里也有好大一袋子。
看了这些东西,老吴的心顿时就安定下来了。
汤若望忏悔了一个时辰后,可能是天上的主安抚了他受伤的心,他的情绪慢慢变得缓和。
对于眼前的这座教堂,以及那座失而复得的石碑,他没有多少诧异感,甚至对这里极度优美宛若仙境的环境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惊奇。
这,都是主的安排——
他在这里还发现了一位好久不见的老友,或许还不止一位。
那个英俊,潇洒的中国隐士,正背着手站在春风里,脸上带着含蓄的微笑,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亲爱的徐,这座教堂有神父吗?”
见到了徐元寿,汤若望立即抛弃了自己在中国学了很久的与人交往的方式。
徐元寿笑道:“你就是啊!”
汤若望并不感到意外,目光灼灼的瞅着漫山遍野的小孩子,心头微微发烫,朝徐元寿施礼道:“是你把我从地狱拯救到天堂的吗?”
徐元寿笑道:“是你自己拯救自己的,汤,我听了那些孩子说的关于你的故事。
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勇敢,仁慈,善良的人。”
汤若望有些失落的道:“我想以仁慈仁爱之心来传播主的光辉,无奈,人间充满了恶魔,而天使总是遭受诘难。”
徐元寿笑道:“你的主离我们居住的这片大陆过于遥远,我想,你应该多多祷告,勤勉祷告,这样做,你的主才能听见。”
汤若望笑道:“不用,我的主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我相信,我之所以能够来到这里,就是主的安排。”
徐元寿闻言瞅瞅一脸圣洁的汤若望点点头道:“既来之,则安之。”
汤若望笑道:“我喜欢你们大文豪苏轼的一句诗——我心安处即故乡。”
钱多多跟钱少少姐弟两将自己西安一行彻底通透的给云昭解说了一遍之后。
云昭就奖励他们姐弟两。
对钱多多来说,什么样的奖励都不如给钱来的实惠,于是,她又得到了五两银子。
五月间,正是禾苗抽穗时期,照顾这些宝贝是一件很劳累的事情,蓝田县的人都很忙。
然而,也就在此时,大路上走过一大群奇形怪状的人,这些人的模样与大明人有着显著的不同。
好在,蓝田县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他们很快就确定这群毛发颜色古怪的人是西人。
男子衣衫褴褛垂头丧气的,女子露着大半个鼓腾腾的胸膛反而昂首挺胸。
他们被蓝田县的团练们押送着,步履蹒跚的向玉山走去。
一路上有好事者跟随,更有蓝田县的泼皮不时地逗弄一下那些金发碧眼的女子。
还以为这些女子会害羞,没想到她们反而会朝着泼皮们眨巴眼睛,有的还会用生涩的大明话向这些泼皮讨要食物跟水。
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倒是衣冠楚楚,一边走,一边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交谈。
“味韶兄,你觉得保罗给我们介绍的这位年幼的大明官员可靠吗?
我总感觉的一个不到十岁就担任知县的孩子,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邓玉函轻轻咳嗽一声问身边的罗雅谷。
罗雅谷道:“保罗是一个谨慎而缜密的人,他既然认为我们来西安要比留在京城要好,我们不妨信任他。
如果好,我们再离开就是了。”
“真正支撑我来这里的信心,是这个年幼的知县购买了大批的奴隶,有这些人,至少能支撑起我们的初级研究。
如果这位有着庞大家族支持的年幼县令足够富足的话,我想,我以前很多没有机会实施的想法,就有了实施的物质条件。”
“涵璞兄,我虽然也抱着同样美好的愿望来到了西安,可是呢,就我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我认为,你太乐观了。”
邓玉函笑了一下道:“我们的故乡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约翰·佛雷德里克与当地的诸侯们组成了施马尔卡尔登联盟对抗哈布斯堡,已经十年了,在我离开德意志的时候,他们在打仗,十年后的今天,他们还在打仗。
农夫们连种粮食的空闲都没有,贵族们又忙于战争,又有谁能支持我们的理想呢?
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也要乐观一次,否则,我的生命将没有任何意义。”
罗雅谷回头瞅瞅背后的奴隶群微微叹口气道:“你真的认为我们身后的这群海盗有用处?”
邓玉函笑道:“至少能陪我们说话,免的让我在这个东方世界里忘记了遥远的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