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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春公公一怔,下意识朝广元帝看去。
广元帝皱眉道:“没听见贵妃的话吗?还不快去!”
“是!是!”
“清儿,”广元帝不满握了握她的手,道:“让她进来做什么?她敢算计你,朕还要敲打她呢,不然下一回更变本加厉了,哪儿还有心思喝她的汤!”
连芳清笑嘻嘻道:“皇上不喝,臣妾喝呀!正好臣妾有点口渴了呢!臣妾想,涵妃妹妹应该不介意臣妾分享一二吧!”
广元帝听她一口一个“臣妾”的分明调侃,想起昨晚的事,有些啼笑皆非,笑道:“爱记仇的丫头!得了,随你!只要你高兴了就好!”
连芳清听他说自己爱记仇本来还要反驳几句的,听了后两句便一笑罢了,笑道:“皇上真的不喝吗?那我可就去了哦!”
“朕不喝!”广元帝一脸的嫌弃,轻哼着道。
连芳清咯咯一笑,好整以暇往西偏殿去了。
听了福春公公转达的话之后,涵妃心中暗喜,傻子才不进来呢!忙命银屏捧好食盒,喜滋滋的跟着福春公公进了乾清宫西偏殿。
皇上不在,她自然不敢坐下的,正站在那儿好奇的打量四周——这还是她头一回来乾清宫呢!
虽然还不能像清贵妃那样南书房侍奉笔墨,不过,路总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不是吗?
今日她能进乾清宫,谁又敢说明日就不能进南书房、取清贵妃而代之呢?
什么皇上习惯了清贵妃侍奉笔墨故而天天传召!她压根就不相信!
习惯不习惯,其实就是喜欢不喜欢,所决定的,就是皇上的一句话罢了!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涵妃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甜美温柔的笑意洋溢双靥,柔声呖呖唤了声“皇上!”转过身来,看见连芳清,面上一僵,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连芳清嘲讽的挑了挑眉,眼底的讥诮毫不遮掩。
她径自走了过去,在上首铺呈着米色绣花绣垫的嵌螺钿长榻上坐下,笑吟吟道:“涵妃打算一直那么站在那儿吗?”
涵妃心中又羞又怒,面上微红,努力调息数次才勉强平静了下来,转身从容上前,优雅福身微笑道:“给姐姐请安!”
“不必多礼,坐吧!”连芳清笑道。
涵妃没有坐,只是陪笑道:“姐姐,这儿是乾清宫,妹妹既然来了,总不好不向皇上请安,请姐姐稍等片刻,等妹妹见过了皇上,再来陪姐姐说话儿!”
纵是连芳清,也不由得不佩服她几分。
这是——反客为主吗?
只可惜,连芳清对那种不死心、企图死缠烂打还要把话说得漂漂亮亮的人向来不会留面子,更不会不好意思的。
当下毫不客气的便笑道:“涵妃不用去了,皇上此刻没空见你!你的汤呢?涵妃有一壶好茶也想着与本宫分享,一碗好汤,不会舍不得吧?”
涵妃顿时噎住。
这汤是她特意为广元帝熬的,当然不想便宜了连芳清。
可是这话能说吗?昨天她说要给贵妃娘娘送茶分享,皇上还夸赞她贤惠,今日一碗汤,她却不肯再贤惠一次了?
这还是在乾清宫呢!让皇上心里怎么想?
“姐姐不嫌弃,是妹妹的荣幸!妹妹哪里有那么小气,怎么会不舍呢!姐姐说笑了!”
涵妃笑得如春风般和煦温柔,令人看了心里暖融融的,当即便命银屏从食盒中小心的将汤和洁白的细瓷小汤碗、银汤匙等都拿了出来,亲自盛了汤,亲自端了奉给连芳清。
笑得温柔和气:“若是不好,还请姐姐见谅呢!姐姐提点了,下回妹妹一定改!姐姐请尝尝看!”
既然注定要大方,那就不如索性彻彻底底的大方,省得叫她得意洋洋看了笑话,还影响自己的名声!
连芳清见她如此主动殷勤,果然微诧意外,笑着接过,道:“你太客气了!这种事情让奴才们来就好,放着奴才们不动,倒要你亲自动手,皇上知道了,会埋怨我狂妄呢!”
心中暗道:这个涵妃,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一个人能够将自己的情绪如此收放自如的控制,做得半点儿异样都没表现出来,这可一点儿都不容易!
涵妃暗怒,暗骂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诚惶诚恐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样放,楚楚可怜道:“姐姐言重了!妹妹没有这个意思!妹妹,妹妹只是想同姐姐多亲近亲近,谁知——又让姐姐多心了!”
“快坐下!瞧你吓得!”连芳清笑道:“我就这么随口一提罢了,有没有也没什么要紧的!唔,这汤喝一口下去,胃里暖暖的极是舒服,汤味儿也极是鲜美,涵妃真是有心了!”
“姐姐喜欢就好!”涵妃坐下,陪笑了笑,又道:“这汤是要趁热喝了才好,皇上那儿——”
连芳清“哦”了一声,笑道:“皇上说了今日不想喝汤,这会儿正忙着呢,谁敢去打扰?剩下的你拿回去自己喝了吧!喝不了也别倒了,赏了奴才们省得浪费!”
连芳清又喝了几口,笑吟吟将汤碗搁下,抬起手绢拭了拭唇角,不紧不慢含笑着道:“对了,皇上方才还说了,以后没有他传召,不准再送来了,也不许到这儿来!皇上说了,乾清宫不比别处,后宫非传召不得私自前来,念涵妃初犯,禁足三天也就罢了!去吧!”
拦着她不准她见皇上、喝了她炖给皇上的汤、居然把碗一放就来罚她!
禁足三天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惩罚,可是,却是因为这个事情、在这种情形下被罚,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定要传为六宫笑柄!
饶是涵妃涵养再好、再要那温柔娴淑的体面,也不由得变了脸色暗暗动怒。
“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贵妃的意思?”涵妃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冷意,冷冷盯着连芳清,也不叫姐姐了。
连芳清勾唇一笑,慵懒的往后靠了靠,不紧不慢的道:“涵妃问这话,是何意?皇上的意思如何,本宫的意思,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