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阁老见他说翻脸就翻脸,也不噤动了气:“尚书公,别忘记你是在寒舍被扶着登舆回府的,大家都看见了你贵体久安,老夫代为告假一有何不妥?再说尚书公的摺子上是称病乞致,自然要先有病才能像样子,无病呻昑,有意欺君,老夫可不能作这种欺君之举。”
究竟是宦海中历练多年的老手,抓住了小题目也能做大文章,于善谦如果识趣的,马上赔个不是倒也罢了,偏偏他自傲已惯,尤其是这几年来,周旋于权贵之间,备受尊敬,那里肯吃这一套,冷笑一声,道:“老夫是被bi得欺君的,好在圣上天裁圣明,看到了摺子自然会明,晖为了他亲的死,对老夫一直耿耿于怀,圣上也清楚…”
王阁老冷笑道:“圣上可不清楚,因为大家只知道晖与尚书吵了一架,却没有听见他要尚书乞致,而尚书的辞呈是在跟李益密谈后才写的;朝议正在纷纷猜测李益有什么本事叫尚书公上表请辞。老夫把尚书公的辞呈遮上去的时候,圣上也以此相询,老夫以不知为对,不过总会有人知道的,圣上问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奏辞如何,老夫也不得而知,因为李益与尚书公谈些什么,老夫也没听见,老夫是念在昨尚书公驾临寒舍,为拙荆jian辰赐福之盛情,特来相告一声,告辞!”
他没等主人开口就走了,而于善谦也没有开口挽留,而且连送都没送,这倒不是他连这点虚伪的礼貌都不肯维持,而是他惊得呆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中,一个很深的陷阱中去了。
因为他再也没想到那些整他的人。不在晖那边着手,却在李益上做文章。
李益是跟他作过一番密谈,这个年轻人实在厉害,他花言巧语,说晖要如何对付自己的办法,那些理由并不打倒自己,但李益又劝自己何妨将计就计。上一封辞呈,先安住晖,以表示做长辈的谦让xiong怀。
“以尚书圣眷之隆,倚重之处尚多,圣上怎么样也不会放尚书公走的。辞表递上去,圣驾必定会挽留,召见时尚书公再说出是晖所不肯容,圣上必然会问缘故,尚书公故意不说,让别人代尚书公去说,那时圣上深知尚书公隐恶扬善。谦让的xiong怀,岂不是更为敬重尚书公,以后如若有人进谗,反会自取其辱了。”
这番话把于善谦说动了,何况他还真有点怕,因为他知道皇帝的耳gen子软,喜huan听些背后话,以此为据,才作为他的知人之明,让臣属歌颂几声。
于善谦摸准了皇帝的脾气,才能浮沉宦海数十年而无往不利,如果晖真的在李益上做文章拿着自己的那封信,岂不是让皇帝知道他是个挟嫌报复的小人。多年的名誉。就毁之一旦了。
李益一面在于善谦面前后悔不该把信带了来让晖给捞去了,一面劝他虚应故事稳住晖,等自己把信要回来,当面毁了,使得晖再也没有证据。
当然李益的技巧很明,说早年狂妄无知,得罪了于善谦,至今耿耿难安,只希望在这件事上为于善谦尽点心力,以后还望尚书公多予成全,虽然晖也答应李益提拔他,但是比较起来,似是尚书公在圣上面前说话有力。
于善谦不相信李益会如此真心地敬仰他,一直到李益说了这番话才欣然而喜,他看准李益是个热衷名利之徒,倒向他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为了这个理由,他接受了李益的安排,心情一兴,下笔也有力了,把一封辞表写得润圆光致。
吐辞若珠,忠贞跃然,心中更得意,就凭这份才气,皇帝也舍不得放他休致的,所以他回家后,还着实地兴了一阵子。
等了一天,李益没有来访,他虽然有点担心,但还不在乎,王阁老来了,他还以为是带来了皇帝挽留他的口谕,充満了信心去接待。才发现事出意外,王阁老一走,他坐立不安,立刻叫人去打听,居然问不到一点消息,他更感到不妙,别人不肯告诉他详情,是认定他必倒无疑。
连夜到部里。调出王阁老为他告假的条子,如遭雷击,因为他认为这笔字很像是自己写的,却又绵软无力,显然是有人摹仿自己的笔迹在捣鬼。再一问书吏。才知道廷议相传,说他被李益bi得上辞表告假,不知有什么把柄被李益抓住了,那个书吏还抄了他辞表上的语句。
內容没问题,也没有luan说,却不是他的原文,显然是换过了一张,再比较一下那张便条上字迹,他才知道这一下子栽得很惨,忍不住一口热噴了出来,当夜就倒在兵部大堂的议事房里。
本来是装病,这下子却是真的气病了。
这一病很惨,也很幸运,因为他没有等皇帝批下他的辞表,抬回家的第三天就咯故。
这三天,李益是很得意的,夜间回到自己的寓所,跟霍小聚聚,天大部份时间就在卢府,跟卢闰英chan绵,他跟卢闰英的婚事虽未文定,但口约已定,大家也都知道了,故而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必避形迹了。
于善谦的死讯是崔允明首先来告诉他的,这位木纳固执的书生自从出了一次纰漏后。虽然仗着李益拉来了郭勇为他摆平了,继续在刑部掌理文案,而且因为他能请出那么大的后台来,吏部曹同僚也不敢再欺凌他,甚至对他另眼相看,特别巴结,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骄,反而更为谦虚尽心了,天晚还在部里秉烛处理未了的公事。
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最早得知消息,于善谦才怈了气,相邻不远的兵部大堂就得了消息,因为要通知司值的事中在次早朝时告丧。
于善谦是病死的,也是气死的。
这对李益的关系太大了,长安这两天谈得最多的话题就是李益把兵部尚书于善谦bi上辞呈,当然真正的內情无人得知,人言人殊,各种传说都纷纷出笼,而且,把事实过份地渲染着,这对李益是好的,因为一个新游的仕员,一个外任的六品郡州主簿,居然能够bi使二品大臣低头,这个年轻人简直就神化了。
可是于善谦一死,那些有利的条件都变得不利了。
人死不言过,谁也不愿意去诋毁死者,倒是会想到李益把他给bi死的,神乎其说。可变成众矢之的。
李益正和霍小下棋,听见这个消息后,顿时呆了,手中端着的一盏茶“当啷”一声,落在石板上,打得粉碎,霍小不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有多大,更不知道李益前几天在做些什么,只以为于善谦跟他的渊源很深,还问道:“十,那你是不是要上他府里去看看…”
李益一拍桌子怒叫道:“我去什么,去找人家拿gun子打出来,这老儿真是混帐,他不会等几天才死吗!”
霍小一听语气不对,才想起前几天李益翻出了于善谦以前给他的私函,当时也说过于善谦在皇帝面前诋毁他,阻碍他的前程,决心要反击他,记得当时自己还劝过他,因为李益回家没再提起,她也忘了。
这时记了起来。却又说了句最不得体的话:“十,是不是前几天你说起的那个于老尚书,你还说要…”
没等她说完,李益已叫道;“你少开口行不行!”
相识以来,李益从没有对她如此疾言厉过,使得霍小很惊惶,再看看崔允明也是脸沉重,李益则満屋绕步,才知道事态严重,知趣地不开口了,弯yao下去,捡拾地上的碎磁片,李益叫道:“收这个吗?快给我整行装,明天一早我就上路往郑州销假赴任。”
霍小抬起头,愕然地道:“你姨丈不是才叫人送信去为你延假了吗?吗又马上要走呢?就为了于尚书的死,允明说他是咯桌旁的,又不是你害死他的!”
李益忍无可忍,一脚踢了过去,把霍小踢了两个翻滚。
崔允明大为吃惊,连忙上前拉住了李益道:“君虞,你这是什么?”
李益怒叫道:“连她都这么说,别人更会蜚短长了。允明,你说说看,这能叫人不气?”
崔允明知道李益的心情,无助地叹了口气,见霍小坐在地下发呆,只有上去把她扶了起来,低声道:“表嫂!你不清楚,现在在家里还没关系,以后可别这么说了。”
听了崔允明的话,霍小倒是忘了自己刚才挨了一脚,失声道:“怎么,难道真是十…”
她忽然发现李益脸发青,眼中充満了怒意,而崔允明也急急地朝她使眼,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一问实在傻,但是她一正神道:“允明,你不必拦我,也不必瞒我,十回到长安好几天了,你都没来看他,今天天都黑了,你匆匆地跑来,就为了告诉于尚书的死讯,十跟于尚书非亲非故,这中间一定有着缘故,而十听了讯息,居然急着要走,也必然跟于尚书之死有着关连。”
崔允明急得直摇手,李益倒反而冷静下来了,找张椅子坐了下来,一笑道:“小,我倒没料到你会这么聪明,那就不必再瞒你,乾脆跟你说个明,现在我告诉你说,于老儿是死在我手上的。你信不信?”
霍小想了一下道:“我不信,因为你不会做那种莽撞的事去杀人,何况对方是堂堂兵部尚书,不过我确信他的死与你有关系,因为你前两天翻出了他以前给你的信,也告诉过我,说他在朝中进你的谗言,你要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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