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美凤端着盘新鲜水果走来,话里有责备,“大过年的死啊活啊的,一点不吉利。”
“我说的是下棋。”
“下棋也不能说这种话。”杨美凤很是忌讳,一边又招呼高继儒吃水果。
沈澜见他毫不客气,完全当自个家里,“你怎么会过来?”
“提前过来拜个年。”高继儒手里拿个蜜桔,橘黄的色泽不用尝舌尖仿佛都能感觉到那股甘甜,他修长手指剥开橘子皮,散出来的清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杨美凤暗自对沈澜使个眼色,让她态度摆端正,哪有人对上门来的客人直接一句你怎么会过来?
高继儒剥桔子的动作相当斯文,不,相当秀气。
“继儒,我让张阿姨多准备几个菜,今天吃过晚饭再回去。”
高继儒也没客气的意思,“谢谢妈。”
“不,谁是你妈啊?”沈澜听到高继儒死活不肯改的称呼直纳闷,眉头已经微微轻蹙。
“一时改不了口也是正常,”杨美凤在旁帮腔,“澜澜,给继儒拿水果。”
高继儒笑得得意,沈澜眼睛瞥向他,“妈,他早把这当自己家了,用不着我给他拿。”
“对,妈,不用招呼我,我不客气的。”
高继儒把脚从茶几前挪开,手里剥完的桔子趁势往她手里塞去。
倒真是不客气。
“再来两盘?”沈天成侧脸望向二人。
沈澜推开挡在跟前的高继儒,“爸,我陪你下吧。”
“你棋艺不精,跟你下没有挑战性。”沈天成丝毫不给面子。
“爸,”沈澜跺了下脚,“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没人陪你的时候也别想着拉我。”
她佯装生气,但眼里和嘴角边都是满满的笑意,高继儒坐在沈天成对面,瞅着沈澜的眉尖,若说四年来她一点变化没有,至少在沈家,她这个女儿的角色已开始慢慢融入进去,她会像寻常人家的女儿那样撒娇,而不再像初时那般,无助可怜。
“爸,我在旁边看着她。”
“行行,”沈天成已重新摆好棋局,高继儒往窗口靠,将外面的位子让给沈澜,沈天成拈起颗棋子放在指尖,“这声爸在家里喊喊也就算了,出门在外可别真忘记改口。”
高继儒和沈澜皆是一怔,抬头只见沈天成两眼炯炯有神盯着棋盘,方才的话仿佛不曾说过。
但高继儒心里明白,沈天成这番轻言警告完全是冲着他,毕竟沈澜还未点头,且婚约取消后,难免名不正言不顺。
沈澜才学下棋不久,虽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但很多门道毕竟未摸清。
高继儒适时抬了下她的手腕,“别在这,你这样很容易把后路堵死。”
要不怎么说当局者迷呢?沈澜下得津津有味,甚至自我感觉颇好,“为什么?”
“听我的就是。”哪那么多为什么。
“我不信。”沈澜捏着颗棋子冥思苦想,“我觉得我没有下错地儿。”
得,完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沈天成也不着急,等这‘两口子’,看究竟是谁妥协。
沈澜扬了扬棋子,“我下了啊。”
高继儒脸一别,“下吧,待会反悔可别说出口,闷在心里。”
什么人呐。
偏沈澜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娃,棋子落定,沈天成隐在唇边的笑逐渐拉开,“继儒,你当初下棋是跟谁学的?”
高继儒声音稍黯,沈澜也侧首望向他,他薄唇轻启道,“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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